作品27號(hào)
我打獵歸來,沿著花園的林陰路(línyīn)走著。狗跑在我前邊。
突然,狗放慢腳步,躡足潛行(nièzú-qiánxínɡ),好像嗅(xiù)到了前邊有什么野物。
我順著林陰路望去,看見了一只嘴邊還帶黃色、頭上生著柔毛的小麻雀(máquè)。風(fēng)猛烈地吹打著林陰路上的白樺樹(báihuàshù),麻雀從巢里跌落下來,呆呆地伏在地上,孤立無援地張開兩只羽毛還未豐滿的小翅膀。
我的狗慢慢向它靠近。忽然,從附近一棵樹上飛下一只黑胸脯(xiōnɡpú)的老麻雀,像一顆石子(shízǐ)似的(shìde)落到狗的跟前。老麻雀全身倒豎(dàoshù)著羽毛,驚慌萬狀,發(fā)出絕望、凄慘的叫聲,接著向露出(lòuchū)牙齒、大張著的狗嘴撲去。
老麻雀是猛撲下來救護(hù)幼雀的。它用身體掩護(hù)著自己的幼兒(yòu’ér)……但它整個(gè)小小的身體因恐怖而戰(zhàn)栗(zhànlì)著,它小小的聲音也變得粗暴嘶啞,它在犧牲自己!
在它看來,狗該是多么龐大的怪物啊(wɑ)!然而它還是不能站在自己高高的、安全的樹枝上……一種比它的理智更強(qiáng)烈的力量,使它從那兒(nàr)撲下身來。
我的狗站住了,向后退了退……看來,它也感到這種力量(lì•liànɡ)。
我趕緊喚住驚惶失措的狗,然后我懷著崇敬(chónɡjìnɡ)的心情,走開了。
是啊(rɑ),請(qǐng)不要見笑。我崇敬那只小小的、英勇的鳥兒(niǎo’•ér),我崇敬它那種愛的沖動(dòng)和力量。
愛,我//想,比死和死的恐懼更強(qiáng)大。只有依靠它,依靠這種愛,生命才能維持下去,發(fā)展下去。
節(jié)選自[俄]屠格涅夫《麻雀》,巴金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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