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僅此而已。
2005年6月18日早上8點,全國所有高校的校園照例紛紛響起了《yesterday once more》鬼魂般嚎叫的英語歌曲——又到了全國大學
英語四六級考試時間,我又一次做了夾尾黃鼠狼,攜帶著考試工具灰溜溜鉆回到學校里;祀s著師弟師妹們的熱情洋溢,我一襲冷臉卷進屬于我們的考場。這一次,我準備發(fā)動我的襲擊。
幾個和我一樣的黃鼠狼哥們,還和以前一樣吊兒郎當?shù)牡卦谡n桌前有說有笑,“畢業(yè)”兩年,為了畢業(yè)證、學位證——前程的一本小證,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卷土重來。
比起我的一臉不勝酒力般的斜笑,他們多了一份自信和高傲,一個個老油條,儼然都是官腔似的和我談天說地。畢竟在社會混跡兩年,這最后一次為了“兩證”拼搏的關(guān)鍵時刻,他們和我都有了一些老練和堅韌。
考試開始,我依然一臉壞笑地瞪著監(jiān)考老師。
“這是你們大學英語四級考試的最后一次啦,我希望大家都自覺些,畢竟你們都是畢業(yè)了一兩年的師哥師姐,應(yīng)該給師弟師妹做榜樣,我想大家之所以回來考試,都想為了拿到那兩本證書的……”
聽到卷考老師這番話,我忽然感覺,學校像一個劫持犯,而兩證就是他們的人質(zhì)。劫持犯的無理要求就是我們都滿足他的要求——學生們過了英語四六級,學校就自我感覺政績斐然,借此自我鼓吹學校聲譽,劫持犯是個好面子又好虛榮的家伙。
很多黃鼠狼都是投降來的,而我這次不一樣,我準備這次徹底反動,為了攻擊來的。
我刷東橫西很快就應(yīng)付了考卷,開始欣賞英語作文題——我這次準備襲擊的對象。
“祝教師節(jié)快樂”,看到題目,我差不多要笑出聲來,我心生蔑視,一臉壞笑表現(xiàn)無余,怪不得很多資深英語老師和竊題者都猜不到作文題,6月大火天的時節(jié),無緣無故出個祝教師節(jié)快樂的題,這些大人們自我驕傲的做法,別說是我們,我想連車遲國國王和王后也猜不到櫥柜里的道童變成“和尚”,吃飽了撐得沒事干!
此刻我想,那些靠出題和出考試卷子謀生的所謂“老師們”應(yīng)該在我們的詫異和不解中擁有成就感。
兩個卷考老師時不時瞪著我看,因為我的壞笑,他們就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流氓。所以加緊防范我于未然。甚至故意打我身邊走來走去。
作文紙有橫線,很爽,我不必要中規(guī)中矩地畫線了。
“論漢語四級的必要性和英語四級的有害性”
喔,題目太長了。不管了,就寫“論漢語四級的必要性”吧。
我橫直豎方地工整用漢字寫上題目后,就開始醞釀筆墨風暴和怒火滿腔……橫筆疾書盡我欲,要寫多少春秋事。我把漢語漢字和普通話在社會的沒落一書無余,再把英語四六級的蠻橫橫行于大學校園的危害性揮墨如水一樣全部傾瀉在紙上。
我用自己的“兩證前程”換得這一紙鏗鏘漢字,我心里的感覺就只有一個字來表達——爽!
錯與不錯又何必計較,人生的規(guī)則又不是被牢釘著某一個圈點上;前程與短途又何必在乎,不過一紙憑證而已,并不能把我的能力遮掩。
“謹以此文奉獻給我最后一次大學英語四級考試”,當我畫上最后一個句號時,我發(fā)現(xiàn),兩個監(jiān)考老師已經(jīng)站在我的面前,瞪著我的卷子看。從他們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們的不解和不滿。
“你怎么……”他們頗有小語。
我沒理他們,只顧自己審閱作文,我可不能在作文上寫錯漢字,要知道,我這個文科生也難免要犯錯,既然寫了“漢語四級的必要性”論文,就得把漢字寫正,寫得工整。
于是我很細致地對著題目幾個字描了描邊,盡量體現(xiàn)它的工整和隸書字體。
兩個卷考老師在我身邊愣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就走出門去。沒一會兒就帶著一個戴有“巡考官”牌牌的老婦女進來直奔到我身邊。
那女人嚴厲看了一眼我那一紙工整的漢字作文,和那醒目的“論漢語四級的必要性”標題。吞吞吐吐之中,不知道要說什么,最后終于吐出輕輕一句不算嚴厲的話:
“你、你怎么可以寫漢字,要寫英語啊,英語作文……”她略帶了點提示地語氣,然后拿起我的卷子翻了翻又放下。
看著監(jiān)考老師和巡考官對我的鄙笑眼神,我這個坐在桌子上的考試人物立刻招來很多同僚們的竊竊私語。
我正襟危坐,字正腔圓地回答道:
“老師,你沒必要告訴我怎么答題才是正確的,怎么答題才是錯誤的吧?”
對考場規(guī)則了如指掌的監(jiān)考老師和巡考官3人一下臉白如紙。他們的喉結(jié)在抖動,或許有種想吞殺我的沖動在里頭。
監(jiān)考老師和任何考試工作人員是沒有義務(wù)也不能告訴學生怎么答題才是對錯的。
此刻,我感覺自己像只毒蛇,我咬傷了“關(guān)心”我的農(nóng)夫!
巡考官無能為力地帶著某種情緒揚長而去,監(jiān)考老師們兩個也回到了講臺上,考場似乎又平靜了下來。監(jiān)考老師不敢再多我有所指點,只是眼神中多了某種不懷好意的火焰。
“你真丟臉!”
“你牛!”
幾個同類哥們對我褒貶不一,嘲笑的言語如隨風楊花在我面前飄過……我的心如鉛一樣重,但是我依然一臉不放蕩不羈地壞笑著。我深知蚍蜉撼大樹的道理。但是我無怨無悔地選擇了飛蛾撲火的做法。
一個月后,眾多不同屆的黃鼠狼們被學校集體召回去,說是最后一次對我們這些人統(tǒng)考了一次英語。說是劃分數(shù)線分級,還如英語四級的考試規(guī)則一樣,上分數(shù)線的人拿證,下分數(shù)線的人就終生與兩證說ByeBye。
可是這一次,我不得不投降了。我妥協(xié)了。在我認真乖順的答題之下,我成為了線上的人,拿到了“兩證”,而分數(shù)線比例之下的另外幾個哥們則還在這條“生死船”上垂死掙扎著。